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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转载]听王君聊课(89):小说教学的“小说境界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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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小说教学的“小说境界”

——从王正玲老师《故乡》课堂实录思考小说可以怎么教

 

清华大学附属中学    王君

 

从小到大,都痴迷于各种文学作品。读到今天,还是觉得优秀的小说最富魅力。于是,我常常琢磨:小说阅读的魅力到底在哪里?自然状态下的小说阅读和课堂教学状态下的小说阅读有什么不同?教小说,我们可以发掘出哪些路径?

在欣赏王正玲老师的《故乡》课堂实录过程中,这些问题,更是不断地浮现在眼前来。

《故乡》自然是好小说。如果只作为一个自然文本,它也是好看耐看的。它几乎集中了所有优质小说应该具有的优质元素:它的篇幅不算太长,但却有非常大的时间跨度空间跨度。由此而带来的是人物的境遇跨度,个性跨度,灵魂跨度也非常大。我想,这篇短篇小说,如果改编拍成电影,也不会显得单薄。鲁迅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。它用极其精简的文字,把时代的世道变迁,人物的命运起伏,精神的流亡寻觅刻划得非常到位。这个关于“故乡”的故事,结合其时代背景可以让人读得唏嘘。更为精彩的是,就算脱离那个特定的时代背景,不同的读者也能够从故事中读到自己的故乡的遗失和灵魂的漂泊。闰土也好,杨二嫂也好,宏儿和水生也好,“我”也好,既属于那个时代,也属于所有的时代。知识分子精神故乡的坍塌,伤心而执着地回忆和追寻,使《故乡》拥有了超越“故乡”的意义。我按照王正玲老师的解读思路再进一步,欲语——失语——寻语,永远是思想者的自我流亡和自我救赎之路。

因为胸中有丘壑,所以,鲁迅先生的这篇“小说”,事实上真不“小”,乃是“大”“作也!

也正因为如此,《故乡》如果作为教学文本,其资源也是无比丰富的,丰富到了以任何一个点切入文本,都可以各取所需且各有所得。此类名篇,横看成岭侧成峰,远近高低都是景:人物、环境、情节;叙述、描写、抒情;主角、配角、衬角;铺垫、对比、映衬……作者的手法之丰富,令人眼花缭乱。于是,教师的幸运和尴尬是相同的:可取之点太繁,可讲之处太多,如何取舍,如何构思,方能在初中语文的课堂上,引领学生在经典中走一个来回,帮助他们把握其精髓,享受其精妙,从而留下回味,留下思考,为正在进行的小说阅读增加些智慧,更为未来的小说欣赏打下基础。

欣赏王老师的课堂实录,一个突出的感受是:她的教学,也是一篇好小说。这个聪明的老师,不仅聪明地读出了文本的新味儿,而且聪明地用小说之精妙于小说教学的精妙之中。这课,上得实,上得巧,上得活,课中处处可见老师胸中之丘壑与课堂之谋略。这样的小说教学,我称之为小说课堂教学之“小说境界”也。

何为“小说境界”?试用比较说明。

 

一、较之于散文境界,小说境界更严谨。小说家要把一个故事讲“圆”,会非常讲究故事本身的起承转合,其逻辑是严密的,推理是精细的。小说境界的课堂,其奠基、其蓄势、其展开、其高潮,其收束,层层铺垫,处处呼应,浑然一体。这样的课堂,本身就是一个精致的艺术作品。

王老师教小说,深得小说构思之妙也!这堂课,从主体部分来看,教师的殚精竭虑,另辟蹊径让人敬重。教老篇目,旧路很“旧”,怪路很“刁”,有所追求的教师,总是希望能有所超越,又能有所回归。既找到了未被前人发现的奇崛的课堂切入点,这个切入点,又是自然的,平和的,能够比较灵便的为学生所领悟所使用。总之,不为“新”而新,方是“新”之大道也。王老师的小说教学大厦建筑在“我”的“失语”上,从而形成了“和杨二嫂对话”、“和闰土对话”、“和我对话”三个部分。这三个部分,特立独行地以“我”作为核心人物支撑架构,相对独立,又互相呼应,其间自然形成对比,互包互容,相互成就。学生循着这样的思路去研究思考,对文本主题的理解就水到渠成了。““大文本”“读到了“精小处”,“厚文本”被读“薄”了,“深文本”被读“平易”了,“旧”文本被读“新”了。教者这样处理教材,既不失小说教学的本位(着力于人物形象的分析该是小说教学的本位吧),而且有聚焦,有创新,有突破,富有王正玲鲜明个性特色的《故乡》教学格局形成了。这样的格局,在我的视野范围内,是全新的。它来自于王老师上穷碧落下黄泉般研究教材的呕心沥血,来自于王老师挑战权威个性化解读教材的勇气和智慧。从这个架构中,我看到了王老师俯瞰教材的能力,提炼核心信息的能力,整合文本“同质信息”的能力,规划主问题的能力,排布辅问题的能力,化繁就简的能力,以简驭繁的能力……一堂课中看追求,我敢肯定,王老师是一位对课堂教学艺术很有研究的老师。头绪甚多的小说,遇见王老师这样的高手,被重新梳理、过滤、沉淀,剪裁……然后制作为教学的艺术品呈献给学生,其才与其情,都非常动人。

 

二、较之于戏剧境界,小说境界更开阔。戏剧植根于尖锐的矛盾冲突之中,更讲究在相对封闭的时间和空间中去酝酿矛盾和让矛盾生长。戏剧,更讲究在“半瓣花上说人情”。小说呢,时空的张力相对较大,可以这么说,无数的“戏”和“剧”才能构成一篇小说。所以,小说境界的课堂,不仅从整体上俯瞰是一个完整的艺术作品,而且从细节上审视,从榫接处研究,同样具有不可割裂的美感。小说境界的课堂,更讲究系统思维,看重局部和整体的配合。

比如下面这个小片段,相对于课堂的整体架构而言,该是属于中观一类。

 

……

师:讨论一下:面对中年闰土,“我”说不出话来,与对杨二嫂的“无话可说”内涵一样吗?

30:“我”与杨二嫂是不屑于说、无话说,但是与闰土是想说但说不出来。

……

 

就主问题而言,“面对中年闰土,‘我说不出话来,与对杨二嫂的‘无话可说’内涵一样吗?”算一个辅问题。这个辅问题,问得相当高明,因为它起到了编织和连接的作用。两个相对独立的人物,因此而有了交流,有了对话。两个相对独立的板块,也因此进入了系统。

 

又比如:

 

师: 他以前说话是这样吗?

生齐:不是。

【屏显】(18段)我们沙地上,下了雪,我扫出一块空地来,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,撒下秕谷,看鸟雀来吃时,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,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。什么都有:稻鸡,角鸡,鹁鸪,蓝背……

23段)月亮地下,你听,啦啦的响了,猹在咬瓜了。你便捏了胡叉,轻轻走过去……

28段)我们沙地里,潮汛要来的时候,就有许多跳鱼儿只是跳,都有青蛙似的两个脚……

师:少年时候的闰土说话有什么特点?读一读体会。

(全班读——个别读文段。)

 

王老师没有单独地讲少年闰土,甚至没有像很多老师一样,非常直接地用“变”来架构课堂。她很灵动。在讲到闰土迟钝麻木的语言表达的时候,顺势推出了少年闰土的语言赏析。这是“不比之比”,无痕之比,可以减少课堂的枝节,增大课堂的容量。她用了“同类信息整合”的方式,使课堂练习因聚焦而有厚度。大的妙问套小的妙问,如故事里有故事,小说里有小说,课堂教学便成为了立体的魔方,不是跟随原文的秩序平面推进,而是大视角,活视角,不断带给学生思维的动力和乐趣。

 

三、较之于诗歌境界,小说境界更凝重。诗歌是语言的河流,飞流直下三千尺,疑是银河落九天。诗歌,事实上更适合激情四射地朗诵和欲罢不能的感悟体验,并不适合过度地“咬文嚼字理性关照”。而小说不一样,小说往往像一方池塘,既要注重绿波荡漾的涟漪和水上仪态万方的莲荷,更需沉入水下的淤泥,那里才有文本的真实面目。所以,小说境界的课堂,慢、稳、实。这样的课堂,总在沉潜,总在漫溯。带领学生在文字中徜徉散步,是小说境界课堂的突出特点。比如:

 

师:这段写得真好,其中有一个字特别传神,是哪个?

7:“横着”。

师:把这个字画出来, 如果换成“卧着”行不行?老舍写过“山坡上卧着些小村庄”。

8 不行,“卧着”给人很活泼、温暖的感觉,而“横着”能给人一种悲凉萧条的感觉。

 

又比如:

 

19:我从“终于”二字体会到了他叫老爷之前激烈的思想斗争。

师:后文还有一句——“母亲叫闰土坐,他迟疑了一回,终于就了坐。”这里也用了“终于”,可见决定任何事情他都要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,连座位都不敢坐。

 

还比如:

 

师:大家刚才读得都很本色很欢快,那,这里的省略号又表示什么?

26:表明他有很多话想说,滔滔不绝。

27:他心里还有很多很多好玩的事情,见多识广,有无穷无尽的新鲜事。

 

这类似的片段还不少。对“横”的品析法是对比式品析法,用“横与“卧””比较;对“终于”的品析法是聚合式品析法,把距离相近的两个“终于”都同时品析了;而对于两处省略号的品析属于“远距离整合品析”。这些咬文嚼字的对比品析,手法各异,对学生而言,是非常好的阅读方法渗透。

 

四、较之于议论文境界,说明文境界,小说境界是更鲜活的,灵动的,充满情趣的。没有动人的情节,不成其为小说;没有鲜活的形象,不成其为小说;没有丰富的感情,不成其为小说。小说境界的课堂,是一定焕发着生命激情的。

比如,王老师这样调动学生:

 

师:她也有笑,她怎样笑?

生齐:冷笑。(生齐模拟冷笑。)

 

又比如,王老师这样引导学生补充文本空白:

 

师:一个是话不投机;一个是想说的话太多太多,反而如鲠在喉。你觉得他想说什么?

 

我们千万不能小看课堂上老师采用的这些小小技巧。作者写小说,要把自己“放”进去,读者阅读小说,也需要把自己“放”进去。对于比较深的文本,如何放,需要教。对于初中学生而言,教师更要有随时调动学生的情感体验的敏感。帮助学生补充空白,读出潜台词永远是教授文学作品的不二房门。理性的审读加上感性的赏读,才能还原小说中的人物形象,引领学生走进文本深处。作者写小说写得跌宕生姿波澜起伏,我们教导孩子们读小说也要让他们读得跌宕生姿波澜起伏,我以为,这是阅读教学的儿童视角,少年视角,是阅读教学中的人文关怀。

 

教小说,其实方法很多。王老师给予我们的启发是:可以努力教出“小说境界”:以“这一篇”小说的“这一位”或者“这一群”人物的研究为落脚点,提炼出人物特质作为阅读教学的抓手,通观全篇,整合同质信息,形成教学板块。以板块带细节,以宏观带微观,整体推动,浑然一体。以人物带情节,研人物出主题。一堂课,就如一篇精心构思的小说。

当然,教学艺术的追求是无止境的。比小说更精彩的是什么?当然是生活本身。小说创作一定是“有意有为”之作,是对生活的高度浓缩精粹提炼。小说乃是文字塑造出来的艺术品。被“塑造”的东西肯定有雕琢的痕迹,难免有失自然之随意。所以,读小说是体验生活的重要渠道,但绝非最最重要的渠道。我们唯有自己深深地走进生活,自由起舞于生活之中,才能最后明白生命的意义。课堂教学也是如此。我相信确实存在一种教学法:不再需要我们如此掘地三尺地去寻找教学切入点,我们也不必如此呕心沥血地去设计每一个教学步骤,在自由的对话,甚至聊天当中,文本之门就豁然洞开。教学的外在形式简单到了几无形式,课堂的容量反而因为没有任何限制而趋向饱满,学生的思维因为没有任何导引反而更加自由灵动,那么,“艺术”就真正降临了。

这样的境界,就不再是“小说”的境界,而是生命的境界了。

这样的境界,于我而言,暂时可以想象,不可登临。因为,我自己,功力尚浅,火候更欠。我也跟正玲老师一样,正在仰望,正在攀登,并且,以此为乐。

 (《中学语文教学参考》中旬刊系列评课稿之一。2014年第8期)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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